這在《紅樓夢》四十一回寶玉品茶櫳翠庵中,有精彩的對照:
一茶
賈母道:「我不吃六安茶。」,妙玉笑說:「知道,這是老君眉」。
二水
賈母又問:「是什麼水?」妙玉道:「是舊年蠲的雨水。」
之後,妙玉在耳房內與寶釵黛玉用茶時,黛玉因問道:「這也是舊年蠲的雨水?」妙玉冷笑道:「你這麼個人,竟是大俗人,連水也嚐不出來,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著收的梅花上的雪,統共得了那一鬼臉青的花甕一甕,總捨不得吃,埋在地下,今年夏天才開了,我只吃過一回,這是第二回,你怎麼嚐不出來,隔年的雨水,那有這樣清淳?如何吃得?」
三器
妙玉親自捧了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雲龍獻壽的小茶盤,裡面放一個成窰五彩小蓋鍾。眾人都是一色的官窰脫胎填白蓋碗。
妙玉與寶釵黛玉在耳房泡茶時,妙玉另拿出兩隻杯來,一個旁有一耳,杯上鐫著三個隸字,後有一行小真字,是「王愷珍玩」,妙玉斟了一斝,遞與寶釵。另一支形似鉢而小,也有三個重珠篆字,鐫著「點犀喬」三個字,妙玉斟了一斝,遞與黛玉;仍將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雙綠玉斗來斟與寶玉。⋯⋯,妙玉又尋出一雙九曲十環,一百二十節,蟠虬整雕竹根的的大盞。
四火
妙玉自向風爐上搧滾了水。
五天
可喜這日天氣晴朗[四十回首〕。
六人
妙玉不喜與賈母及劉姥姥共用茶,把寶釵黛玉的衣襟一拉,二人隨她出去。
七境
寶玉悄悄的隨後跟來,只見妙玉讓她寶釵黛玉在耳房內,寶釵便坐在榻上,黛玉便坐在妙玉的蒲團上。
八意
妙玉提到「一杯為品,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,三杯便是飲驢了。」
寶釵知妙玉天性怪癖,不好多話,亦不好多坐,吃過茶,便約著黛玉走出來。
由以上說明,可以看出飲茶文化是多項元素組合而成的。在講求「慢活」的這個年代,如何配合時代以創造屬於這個時代專有的飲茶文化,確實值得探討,以下且僅器的部份做探討:
飲茶文化中的器,指的是茶壼及茶杯,其中以茶壼最具代表性。因壼具備沖泡茶的功能,所以在製作上常分四部份,分別為身、蓋、耳及嘴。身的大小與飲用人數有關,其形與製作技法、象徵意義有關。耳之形,與操作有關,嘴之形與出水有關。整隻壼的設計,其完成品可以從Norman的三個水平來看:一是visceral,即外觀;二是behaviorial,即操作;三是reflective,即個性。
外觀如何讓人一看即喜歡,是一門學問, 《Watches tells more than time》一書的作者del coates認為語義差別法是調查外觀屬性的最佳工具。操作是人體工學的部份,也可以利用該方法或其他方法檢測而得。第三項最難,因為它涉及記憶和意義。記憶可以是懷舊的那一部份,而意義則與人的記憶和期望有關。例如,造形像蟾蜍的壼對渴望生財者是有重大意義的,因「蟾蜍」二字的台語音與「賺錢」的台語音相似;此外,刻有觀音像的壼則可能受佛教徒青睞。這二個例子顯示,壼的造形設計與文化有密切的關係。換言之,壼的設計加入文化是極為重要的。以下圖的四支壼為例,左下壼因只具常規造形,故文化表徵非常薄弱,右下壼則有雲形紋,增加了裝飾文化,左上壼刻了五言絶句,增加詩的文化,右上壼鑲有八卦圖及太極,增加易經文化。增加文化元素,可以鉤起觀壼者或使用者的文化共鳴,因而趣味性會增加,比較容易達到上的Reflective效果。
另附「碧螺三開」泡茶法
小說《蘇三傳奇》中有「碧螺三開」的泡法。其茶葉是碧螺春,蜷曲成螺,白絨遍布,葉底嫩若雀舌。沖泡若得法,可沖泡三次,謂之「碧螺三開」。每一開,其色味香都各有不同:
- 先將開水沖入杯中,再撒入螺料三四十顆,不加蓋,等螺粒徐徐沉入,緩緩展開後,即可飲,其特點是淺、芬、淡。
- 等頭開飲至大半時,再沖入沸水,加蓋片刻,便是二開。二開要趁熱飲,其特點是清、溢、淳。
- 將二開飲至小半時,又沖水加蓋,等水稍溫時再飲。這第三開則是色不減、香不散、其味盡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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